【ACE战队/盛情南却】早安
是囤积已久的稿件，写给朋友的赠文
有关于过去的那个秋天之后的决赛
赠 @浮生静尘
近期有机体受损后的迟缓反应，还请各位多多担待。
早安
——仿若一场好梦未醒。
By：若锦
他安静地躺在床上。
只听得见漂浮的声音。还有那些未知的影，看不见的云正化在雾霭密布的空中。
紧闭的房门被拉开，隐约间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。
随后，有人悄悄地走进房间里。脚步轻缓，在靠近青年躺着的位置时，更慢下了几分。
他拉开窗帘。
窗外的阳光肆无忌惮地照射进来。如同连成一整片的丝缕的线，落在雪白的床单上。在不知觉间，形成一道旷然而明亮的波纹。
银白发色的青年还尚在沉眠之中。他柔和的眉角，正微微地弯沉下去。晨光微熹，好似正陷在一场悠然明快的好梦之中。
突然，一阵惊惶的知觉袭来，令他顿时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。
他喘着气，仓皇之中睁开了双眼，目光所及之处迎接到的却是一片白色的天花板。
——我做梦了吗？
似乎，是一个很沉很沉的梦。
却已忘记了梦境的内容。
“我做梦了吗？”
“嗯。”
温热的清水沾湿了毛巾。堂哥拿起它，小心翼翼地敷在瑟瑟的额头上。
“别乱动，你刚从梦里醒来，现在很不好。”
说着，又伸出手，轻轻梳理起他那凌乱的发丝。
躺在床上的青年，在动作轻缓耐心的照料下，终于悠悠醒转了过来。他在身旁那唯一一人的扶持下，勉强坐起身。现在，他能看到明亮的玻璃窗外，那稍稍探进头的墨绿枝叶了。
这房间很静谧，像是被锁在一处无人打扰的角落里。
他能听得到窗外划过风声。视线好奇地左顾右盼，兜兜转转，落定回发色如密叶般苍翠的青年身上。
“我……睡了多久？”
“没有很久。”堂哥简短地回答道。想了想，又耐心地解释：“你太累了，比赛刚结束，一下场你就睡着了。”
比赛？
他在雾气一样朦胧的记忆里搜寻着，试图找出这句话所对应的线索。
终于，他想起了自己的身份。一时间却又有些急切惊惶。
“比赛结束了么？我们打得怎么样啊——”
他记得他的队友们，输掉一场，又一口气赢下两场。他们披荆斩棘，终于闯进了总决赛最后的关卡。
记忆里，好像最后意识停留的一幕，是在光线璀璨而夺目的，IVL秋季赛的总决赛现场。
堂哥听到这话，迟疑片刻，忽然又笑了。
他抬起一根食指，竖在唇边，神色里满怀暗示之意，又似是一早已预备好了，要将故事娓娓道来。
“别担心，瑟瑟。”
他轻轻地说。
“你做得很好。”
得到了来自眼前的人的安抚，瑟瑟稍稍放下心来。但接着，一阵疑虑又再次升起，甚至令他感到一丝莫名的惊惶。
——因为，这里除了堂哥以外，竟没有任何一位其他的队友。
“DDD，啊咚咚，蓝姐，还有回导儿呢？”
他紧张地询问起来。这突然的认知，让他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恐慌感与骤然涌现不安。
其他人呢？
他们在哪里啊？
“别管他们了。”堂哥说，“我们战队不需要他们了不是么。”
迎着瑟瑟震惊的目光，他淡然地说着。嘴角甚至挂着一丝清浅的微笑。
“有你，现在还有我。这不就足够了么？”
“可是——”
他们在哪儿？
瑟瑟想继续问下去。但尚未说出口的话，却被堂哥无情地打断。
“我说了，不用在意他们。我们拿到冠军了啊。你看——”
堂哥接续着说下去，用手指用力地点了点角落。
那里突兀地坐落着一方白色的小型立柜。在柜子的顶面上，出现了一座金杯。金灿灿的灯型透明窗奖杯。
只消一眼，瑟瑟就能识别出它的身份。
这正是他日思夜想的、无数次魂牵梦萦过的，冠军奖杯。
“是秋季赛的奖杯。”
堂哥的眼神穿透那金杯，变得柔和起来。“是你帮我们拿回来的，还记得吗？”
银发的青年骤然间怔楞了一瞬。
“你知道的。《第五人格》从来没有在双败制度下，从败者组里决出的冠军。
“但我们是——我们是唯一一个。
“我们打破了第五人格赛程历史上的记录。”
惊讶的双眼，瞳孔倏然放大。
那双充满了期待的眼睛，正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人。下意识地眨了眨，像是不相信他所陈述出的一切。
“我们……我们是冠军？”
不敢相信。
无法确认刚刚发生过的事实。
贴在床沿上的双手，因过度涌起的激动，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。
“这是……真的吗？”他的声音变得微弱，甚至染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落寞，“你不要骗我啊……”
“你忘了吗？我们和朱雀的比分咬得很紧，但你BO5掏出了一把黄衣之主，拿下四杀。人类又拿下三跑……我们赢了啊——”
堂哥镇定地解释着。
随着他的话语，那令人振奋不已的场景，甚至几乎重现在了眼前。
冠军。他们是冠军。
——这正是他渴望了太久太久的东西。
为了这个梦想，他倒下又拼命地从泥泞中站起。他从不被任何人看好，却始终在坚持着，于落败、颓丧与绝望之中，拼尽全力地摸爬滚打。向前，必须一直向前。
所做的这一切，都是为了那个最终的，洒满了金色光辉的璀璨闪耀的梦想。
可当他真的亲耳听到这个确切的消息时，却又不敢轻易相信了。
“这是……这是真的吗？”
我拿到了，冠军？
是我亲手拿到的？是我们把这座冠军金杯，亲手捧回来的？
“不……可是，怎么可能？”
骤然之间，像是突然才艰难地想起。
他已经快一个赛季没有上场打过比赛了呀！
记忆的潮水突然不受控地奔涌而来。撕裂感几乎要将他那脆弱的躯体生生拉扯开。瑟瑟捂住头，骤然间感到一阵钝痛，令人无措而猝不及防。
“别想那么多了，瑟瑟。”
堂哥冷静地说。在不知不觉中，他的声音好像变了，变得漠然而遥远。
一只温柔的手，再一次地，轻抚上了瑟瑟的额头。
“你只是太累了，连记忆都变得破碎模糊了。放心，只要稍稍地睡一觉，你就能回想起来那些了。
“你现在最需要的，是休息。”
瑟瑟感到一阵轻盈而麻木的刺痛，点触到了自己两边的太阳穴位置。
头痛感在逐渐消失。可紧接着，他的四肢又开始陷入无知觉的疲惫之中。
仿佛一个溺水的人，口鼻被液体注满，无法呼吸也无力挣扎。
“堂哥，我现在，真的好想睡觉……”
他近乎脱力般地，喃喃地说。
“嗯，你要睡觉了。”堂哥抱起他，将他的身体逐渐地放平下去。他的手掌，正温柔地抚平过瑟瑟的脊背。“睡过去吧，瑟瑟，睡过去吧……”
“这一次，不会再做梦。”
他肯定地说。
戴着礼帽的青年，渐步走出了漆着雪白色、仿佛封闭仓库一样令人压抑的房间。
门外，围拢着Weibo战队的全部队员们。
低保，啊咚咚，蓝色，还有回忆。
他们的脸上，大都写着沉重却又冷漠的表情。只有年龄最小的低保，低垂着双眼，似乎面对即将到来的“离别”，还怀有一丝难能可贵的不舍之情。
“安抚工作完成了？”
回忆的双手插在口袋里，视线被挡在眼镜框后，流露出一丝锐利的洞察感。
“嗯。”堂哥点了点头，神色间似有一丝颓败。
“你还放不下他。”
蓝色语气肯定地说。但他们谁都清楚，这改变不了任何。
因为，如果不这样……如果不选择大胆舍弃，而是拖泥带水地前行，那么他们永远也拿不了冠军。
永远只能是亚军。像刚刚过去的IVL秋季赛一样，留着遗憾。
而谁也不想再看到遗憾。
“时间快要到了。”回忆说，“这座‘冷藏库’即将要关闭。我们也该走了。”
几个人预备穿过整条走廊时，留意到两边也有其他战队的队员，正陆续退出走廊两侧的房间内。其中的一些，甚至有说有笑。也有一些流露出不舍或悲伤。
“所以，对联盟没有用了的人皇和屠皇，就理应该被丢弃在这里么？这样做，真的公平么？”
低保小声地兀自呢喃着。似是质疑，但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。
又或者，是因为……谁也无法给出合适的回答。
——该走了。
堂哥站在正在被彻底封锁的白色金属门前。他回望了最后一眼。
“……走吧。”
他终是说。语气重新笃定下来。
“我们已经不再需要他了。”
离开时，他们谁也没有回头。
END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