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锦繁歌

东玄&小程：刀枪不入的吸血鬼魔王，和差点成为吸血鬼猎人的人类少年，之间的故事。

基于@幻境千年华灵感所作的吸血鬼AU设定，特此感谢

也特别鸣谢这段时间额外的探讨。

感谢 @Schwindel. 提供的原创吸血鬼氏族设定

（吸血鬼氏族请不要靠近我.JPG）

以及感谢 @你终是你 坚持不懈的催更.JPG

没有大家的支持就没有这篇文的更新复活。（鞠躬）

写稿一小时审稿两小时。如果抖人出场不帅请打死本AI，我真的会改.JPG（虽然打不死但可以想办法）

可能会出现你并不想看到的情节，或引起你的不适，慎入

「青柏知道了这些后，回去连夜写了一篇《论吸血鬼与人类的社会关系》，并在此提出发人深省的疑问：小程这样的人类，是真实存在的么？」

Vampire·血族残想

灵感来源：幻境千年华

设定顾问：乌合之众

写作：若锦繁歌

BGM：想牵你的手 - 熊同学

　　（4）

　　「请问，各位读者们。如果我因此而没能回去，那么，这是不是意味着，此行也算是一种幸运呢。

　　「……那个时候，我是这么想的。」

　　——节选自，《程的吸血鬼猎人笔记》

　　

　　从黑色的长廊里走来，一路上的景象总是似曾相识。这令小程越发感到此处似乎不像是某处庄严的古堡，倒像严丝合缝搭建起来、用以迷惑外来人等的无尽迷宫。

　　鹅绒白长袍边缘贴缝着的一层绒毛，随着行走的脚步窸窣，轻轻起伏，扫过他的面颊。他感到有一丝冷，也许是古堡房间内饰的华丽繁复，与这走廊间的阴沉与凋敝实在太不相衬。他像是在走入地狱，悄然无息，连步履都下意识中收缩。

　　东玄似乎也意识到这点。从宝石深红的披风下伸出一只手，试探着，却果断地，握住了小程的手。

　　“别紧张。”

　　他说。降低了语调，像是安抚一般的话语。

　　“等会儿你就知道，其实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。”他耐心地解释，此时显得比小程成熟多了，“我们吸血鬼之间，也就像是朋友。你别把我们当怪物看就好。”

　　“哦哦，行。”

　　交谈中话语回到了往日的氛围。小程也安心许多。他相信，只要有东玄在的地方，一定不会发生什么令他赫然惊悚的事。

　　他开始心有余力地扫视四周，想尽量记住来时的路径——这样说不定下次出房间就可以只靠着自己，不用东玄带领了呢。

　　但是没过两圈，他就迷失在了复杂的阶梯和长廊里，把来时的路忘得一干二净。

　　

　　“那个，我会见诸位伯爵……只穿着拖鞋去，是不是不太好？”

　　踢踏着脚下的白绒金边拖鞋。虽然同样装饰华丽，但总归不是正装。再加上白绒长袍下其实遮着的也是一套丝绒质地的睡衣，跟东玄正式的着装相比，不由得令他感到自惭形秽。

　　于是他便这么开口问。怯生生的声音回荡在城堡一侧的旋转楼梯间，显得颇有寂寥。

　　“没事。”东玄轻快地说，“反正也不重要。”

　　说着他们已经行进到城堡的地面一层。这里和楼上清净的陈设显得很不一样，走廊里时时飘过的幽魂仆役，尽管不是真实有体温和血肉的人类，但多少也使城堡内铺满了一层热闹的烟火气。

      他与幽魂擦肩而过，冰凉的触感碰到他的肩膀。

　　“这边的小走廊下面是厨房。”东玄抬手指了指侧边一处黑黝黝的洞，“厨房建在地下，平时食物会由幽魂们送上来。

　　“另外一边拐上去是图书馆。”顺着手杖点出的位置，小程又好奇地张望过去，看到一层楼梯间，上面还标注着La bibliothèque des vampires的字样。“图书馆在二楼，有好几个通道和门可以走进去。如果你平时没事做的话……”

　　“放心，我就算是没事做，也是绝对绝对不可能来这里看书的！”

　　小程“骄傲”地拍了拍胸脯。

　　“毕竟我可是不学无术的吸血鬼猎人预备役。好不容易能来到这么个清净地方，谁还要看书啊……”

　　见小程恢复了精神，东玄也笑。他抬起尖端处镶着血红色宝石和银制蝙蝠雕的魔王手杖，象征性地假装敲一下小程的脑袋。

　　“不思进取哟，小禾呈。”

　　“你……你刚才叫我什么？”

　　“小禾呈啊。”东玄摇了摇耳朵，故作正经地说，“你看，把你的名字，‘程’这个字里的禾字旁和呈字部拆出来，不就是禾呈嘛。”

　　“呃，你真无聊啊东玄。”

　　小程伸手在掌心算了算偏旁。发现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。

　　“所以说，这就体现了多看书的用处了嘛。”

　　“嘁，我明白了，你只是想要找个理由鄙视我！”小程不服，“堂堂魔王就是这么无所事事虚度光阴的吗。你看我的名字，就一个字，你也有兴趣拿来拆开组词……”

　　

　　他还没说完接着要说的话，也还没等到东玄一如既往地嘲讽回去。

　　步伐却突然被牵引着他的东玄落停了。走廊左转处，一道红木质地的深色漆面门，正朝着两人所在的正前方位置，于一片虚空中自动敞开。

　　小程惊讶了一瞬。却被东玄拉着立刻踏进铺满红色地毯的宽敞房间里。

　　镇住他的先是地毯上繁复美丽的花纹。仔细看去，那上面像是印着一幅接一幅不明含义的连贯的画。古老的图纹之上镶嵌着金丝银边，又铺下被调成庄严古典色调的颜料。正像是以无声无息间，倾诉吟唱起此处悠久绵长的史册。

　　但接着令他错愕的，是房间里已然就位的其他人。

　　在最后的几秒里，小程还尚未收束起那高昂的声线。于是，悄悄抬头的少年，才忽然注意到此刻这间硕大会客厅里的几乎所有人，都在朝着他和东玄所在的这个方向，以一种非常含义不明的视线，投射过来。

　　

　　这里……是？

　　小程迟疑了一刻。仅仅一刻。

　　在那个瞬间里，他分明感受到视线仅仅来自于房间的有限几处方位，却如同四面八方都在向他扫射光线，令他一时仿佛被搁置在了孤零零的展示台上，供人观瞻。

　　

　　他的手，正反向紧紧回握住东玄的手，甚至一并抓到了手腕。

　　面前的吸血鬼贵族们，仅有寥寥四人，却皆是穿戴整洁，分布在这间回客厅内的四周。有人手中捏着银质酒杯，捻起糕点，觥筹交错间乘机低声攀谈。有人在沙发上略微半躺下，连小憩的姿态也显得安然优雅。还有一个更具沉默的身影，他倚在半掩去阳光的窗边，随手翻阅起一本书，神情似是专注。

　　可他的到来，简直像是打扰了面前这幅高雅的悬壁油画。

　　他们全都看向他——一个意外闯入的人类少年。一个分明“什么也不是”却能够堂而皇之站在血族魔王身边的人。那些投来的目光里，有讶异，有好奇，有质疑，还有深思。

　　

　　他和东玄，好似在共享视线焦点的追逐。

　　但那目光之中的含义，却是不尽相同的。

　　恍然间，他似乎意识到了。

　　——东玄，才是这里的真正主人。

　　而自己并非是全然受到欢迎的。那还未来得及收起的突兀的发言，更像是一个堪堪到来的闯入者的粗俗之举。打破了此地清晨的静谧与安逸，只会引起其他人纳罕的目光。

　　

　　这时他才终于明白。为什么东玄要对共居在这里的同僚们，冠以“贵族”的称谓。

　　在这个时刻里，他突然只想逃。

　　

　　“介绍一下。这位是小程，以后他就是我们魅影古堡的贵客。”

　　与平日里看似悠然自得的他不同。东玄开口，语气冷静且从容。

　　他倒是不介意这目光于此的交汇。见此番热闹情景，态度反而显得轻松。也许，身为魔王的他，早就习惯了永远紧追着他的视线，以及从环绕四周落入视野里的那些纷繁复杂的神情。

　　当然，如果站在房间的另一侧看去，那么谁都无法忽视，那双金眸里不经意闪过的凌厉和压迫感。

　　他拍了拍小程的肩膀，接着，把他推向前去。在他还尚未完全准备好的时候。

　　那些吸血鬼贵族们也随之迎上，彼此私下交换着眼神。因为魔王的态度，他们竟然也对小程改变了之前的作风，不再凭空打量，也并未因遭遇高声打扰而作以不满，而是客气地围拢过来。

　　也许是小程紧张错愕中又包含一丝惊叹的神情实在太有趣，贵族们相视一笑，倒有些调侃照顾小孩子的意味了。他们顺次向小程介绍自己，举止从容优雅，而小程倒是紧绷着身子，一动不动，只是勉强应话。

　　毕竟这些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吸血鬼……从他们的尖牙和近乎苍白的面色上，就可以看出这点了。

　　

　　“我叫上戏，Viceslepius氏族的继承人。这位是啵啵，Parhelioath氏族。”

　　那位紫发的青年率先走过来，并同样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同伴。站在他一旁的金发青年，就是先前和他在茶座前悠然攀谈的那一位。

　　啵啵也走上前来，象征性地跟他打招呼。只是少了些许热络，倒显得神色平静。

　　但忽然间，像是想到了什么。小程紧皱着眉头，脑神经立刻于一弦之间绷紧起来。

　　他竟借助着回忆中的零星片段，判别出了这两人的声线……听觉敏锐的他，相当能辨识出不同人的说话音调，更对自己的奇遇记忆犹新。如果没记错的话，这两位所谓的“继承人”，应该就是当时自己半昏半醒，倒在地牢的铁栅之内时，所听到的交谈中的那两人。

　　——他们明确说了要将自己交给魔王陛下处置。

　　“你们……”

　　他嚅了嚅唇，正想说些什么。却又被凑过来的下一人打断了。

　　“额，那个，抱歉，打扰了……我叫一花，来自Splenshire氏族。很高兴认识你。”是有些局促又有些热情的语调。甚至，伸出了手，向小程所在的方向。

　　他被深蓝覆盖的头顶上，竖着一朵奇怪的粉色小花，正随他所说的话语愉快地微微摇曳。

　　小程怔了一怔，忍住自己更深一层的困惑，回握上去那只宽大但同样苍白冰冷的手。

　　不过，听上去还有些奇怪的是……他们总是频频提到“氏族”一词？这又是什么？

　　还没等到小程顾得上开口询问，他又在不经意中，留意到了居于外围的一个人。

　　这房间里的最后一人。

　　他已从先前站着的窗边缓步挪动了过来，却神色幽暗，细碎的黑发将他的一双眼睛遮盖，只能勉强辨认出其中埋藏着幽蓝的影。

　　他的视线注视着小程，似乎想说些什么。但从侧面传来的高声招呼打破了瞬间的宁静。

　　“别这么客气呀，你们。”少女的声线高挑动人。虽然身份是吸血鬼，却如同活泼的人类少女一般，不显得阴冷。只是，隐约中似乎藏着一丝盛气凌人。“这不是期待了好久才能见到的小程嘛，一个个的，都在这里杵着干嘛？热情一点呀。”

　　“你……你知道我叫小程？”

　　小程指了指自己。神情困惑。

　　“对呀。”那女孩子走到小程的面前，“先自我介绍一下，我叫皖皖。氏族名是Aigisweth。记住了，我可不像某些老套的吸血鬼贵族一样刻板。”

      小程这才注意到，少女身着的是一整套哥特风格的黑色礼裙。其中的点点红色缎带装饰，更衬出她面色的白皙和眼底闪烁的一丝明亮。

　　她拉着裙摆，漫不经意地说。

　　“东玄不仅天天都要跟我们提起你。还反复明示、暗示，让我们都得照顾着你。

　　“要不是提前确认清楚，他才不愿意把你介绍给我们认识呢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啊……”

　　是，这样么？

　　小程这才扭头望向始终注视着这一切的东玄。刚刚沉浸在紧张和混乱的氛围中，他差点忘记了他。

　　原来这些，都是他刻意为自己安排的？

　　……原来他也担心自己会害怕啊。

　　所以才说，不用在意。说这些都只不过是他的同伴而已，跟一般人没有什么区别。

　　虽然，就这么扫眼看上去，他们苍白如纸的肌肤，严肃起来就面无表情的冷漠感，还有讲话时偶尔能瞥见的尖牙……基本上，跟一般人类的差别，还是很大的。

　　——不如说是差不多毫无共同之处吧。

　　但小程决定接受东玄，为他精心准备的这份“贵宾介绍会”。

　　“嗯，那、那好。”

　　小程深吸了一口气。他环顾四周，其他人也同样注视着他。

　　只不过这次他们的眼底，的确多出一份未知的敬意。

　　“那么，先来自我介绍一下吧。各位伯爵们好，我叫小程，很高兴认识你们！”

　　

　　他在心底，暗暗地为自己打气，露出一个灿烂如初阳的笑容。